钟爱捆绑20年孑然一身,后因爱女毫不犹豫选择放弃绳缚

SM故事:钟爱捆绑20年孑然一身,后因爱女毫不犹豫选择放弃绳缚

上个世代,有些难以启齿的爱好,在人们眼里,就如鲠在喉。

蓝色的皮卡车厢应声打开,几个白色手套往外翻出货来,卸下的亚麻布包裹的木头箱子里,是刚漂洋过海下货过来的麻绳,散发出一阵阵的新鲜原麻味道。我迫不及待地从里面挑了几根,拿去给道明叔看。

道明叔是这个城市里玩绳子资格最老的人之一,总是带着一副墨镜,言谈举止都酷似陈道明,久而久之,认识他的人便都不在意他本来的名字了,只喊他“道明兄”、“道明叔”。

在道明叔的屋里,他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粗糙的手掌里握着我刚给他带去的麻绳,他用三根手指捻住麻绳的一股,来回揉搓,麻绳便一缕一缕地分离开来,在他手中绽放成烟花般的麻丝;他时而戴上老花镜对着麻丝仔细地看,时而又放到鼻头,轻轻一嗅,发出略带惊叹的声音。

“日本‘绳屋’的手工麻绳,好东西哇,上次见到它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这次你一定得让我收藏一根。”

上个世纪90年代,道明叔三十出头,还显青涩,随着自己的工程队南下,来到这个城市做项目,一做就是好几年,结项的时候,道明叔也已经娶妻生子,在这个城市里生了根。

那时候没有微博、没有贴吧、没有论坛,甚至连互联网,对普通人来说也是遥不可及,在那个时代里,想要认识和自己有相同爱好的人,毫不夸张的说,比登天还难。

但道明叔误打误撞地打开了自己的潘多拉魔盒。结项发钱的那天,大老板喊了他们几个包工头庆功,酒足饭饱之后,吆喝着去“按摩”放松一下。当年南方的小城里,按摩、洗头的招牌总是成片出现,我们这个城市也不例外。一到了晚上,小道上的霓虹灯便连着连起手,拉扯成一条靡靡的粉红色。

大老板对这里明显轻车熟路,七拐八拐,拒绝陌生的邀请,绕开宰客的黑店,闪身进入了一间角落里并不显眼的洗头房内。

大老板一吆喝,老板娘便从里屋跑出来,看到是熟人,倒也不再客套,直接问起大老板要些什么服务。

大老板哈哈一笑,啤酒肚兜在皮带上面来回颤动,一路走来流下的汗珠便从丝质短袖里渗了出来。“先不用麻烦别的小姑娘,今天我几个兄弟第一次来,这几个小兄弟啊,跟着我做工程,苦了好几年,文化程度也不高,平时没啥娱乐活动,就爱抱着收音机听听黄梅戏,我跟他们说老板娘你可不一般,黄梅戏唱的那可叫一绝,来,老规矩,陪我演一段给兄弟们瞧瞧,让他们也现场领略一下老板娘的戏。”

老板娘一听这话,眼波流转,立刻明白了什么,走进里屋去拿出来一个包裹,解开,各种捆成一捆的麻绳便从包裹里散落开来。

大伙都还在诧异时,老板娘打开录音机,架子一端,一段《杨乃武与小白菜》兀自唱了起来,逼仄的小屋里灯光斑驳,墙上丰满诱人的图片若隐若现,老板娘的字正腔圆在此刻反倒显得有些出离,当唱到“自从大祸从天降,大姐我五雷具焚泪千行”时,大老板忽然捡起地上的绳子,像捉小鸡一样三下五除二地把老板娘绑了起来,老板娘随着大老板的动作,身枝扭动,泪腔阵阵,梨花带雨,人见犹怜。

道明叔坐在几个包工头的最后面,坐的端端正正,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但他清楚地知道,当大老板提溜着老板娘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自己的心脏从来没有如此剧烈地跳动过。

后来,道明叔每次想到那个夜晚,内心总像有什么东西在沸腾。他几次三番地想单独去找老板娘,但由于自己有家庭和孩子,一旦被人看到去那些地方将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的罪孽,就一再搁置了。而等到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老板娘的时候,才发现经过几年的“扫黄打非”和改造,那日的老板娘和连成一片的洗头房都已经化作记忆里的肥皂泡沫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刚刚建好的高楼大厦。

21世纪伊始,由于接工程的难度越来越大,道明叔的工程队解散了。没了工作的道明叔,在家待久了,就要被老婆劈头盖脸地骂;有时候道明叔想和自己的枕边人透露一下自己的小想法,想问问妻子愿不愿意尝试下被自己绑起来什么的,但一想到妻子插着腰对自己劈头盖脸的咒骂,唾沫横飞之间腥秽词语喷薄而出,就又瞬间失了兴趣;大部分情况下,道明叔都只会捏了根烟,跑到邻居家里去下下棋,以期躲个半日浮生。

直到道明叔的工友,那天晚上也在场的老卢,来找道明叔合作开一个工作室。工作室在当时是一个绝对新潮的概念,道明叔并不懂它的运作方法,道明叔肯出钱的原因就只有一个,这下有人绑了。

老卢和道明叔的工作室说来也简单,就是招募一些模特,然后拍摄一些捆绑相关的内容,有的带情节,有的不带,然后放到网上卖钱,在那个网络野蛮生长没有监管的年代,这个模式一直运作了十多年。

道明叔不会拍照,也不像老卢那样懂得怎样在互联网上做生意,道明叔只是醉心于捆绑,只要一碰到绳子,他的整个人就会沸腾起来,脸上荡涤出兴奋的红晕,用看似无力的身躯把绳子甩地啪啪响,在电光火石之间,仿佛变魔术一般地完成自己的表演。

道明叔经常在和老卢喝酒的时候批评老卢,“你这个人啊,会的多而不精,上次看你绑那个谁,看得我心惊胆战的,哪能那么绑啊?受力点完全不对,咱们是做工程出身的,对哪块受力,用什么结构来传导力,心里应该清清楚楚才对。”

老卢也不生气,咪一口酒,拍着道明叔的背和他说话,“要不那时候你能成包工头呢,你这个人就是特别爱琢磨,当年我就佩服你,咱俩啊,刚好互补,我跟你说,经过我的包装,你现在在Internet上可出名了呢。”

道明叔弹了弹烟灰,鼻孔里冲出两条冗长的烟雾,“啥因特……奈特,我不懂那玩意,我有绳子绑就行。”

道明叔并不知道自己的名气在网上与日俱增,只知道原来要请模特才有的绑,现在慕名来访的受缚者却越来越多了,他有的时候忙上一天也闲不下来,疲惫的时候,道明叔并不急着回家,他喜欢独自坐在工作室的院子里,对着满夜星辰,摆起一点也不标准的姿势,唱上两句完全不在调上的黄梅戏。

转折发生在道明叔开了工作室的第七年,2008年。那天下午和平常没什么分别,老卢出去谈合作了,道明叔在工作室里对着一位模特进行捆绑拍摄。

一阵急促的锤门声之后,道明叔丢下被吊在半空中的模特前去开门,门一打开,道明叔恍若隔世,面面相觑站着的,是自己的妻子和几个邻居家的婆娘,满脸挂着“你tm果然在这”的表情。

妻子一把推开道明叔,领着自己的小队冲进院子里四处游走,嘴里喊着,“小贱人!你藏在哪呢?敢偷男人,还不敢出来见人嘛?”言语间活像一列因为失控而乱窜的火车。

等到道明叔反应过来,折回院子里,妻子已经带着人马冲进了里屋,面对着一个全裸的,被绳子缠绕着挂在半空的姑娘,一时间一行人都愣在了原地。

妻子生生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望着模特,又回过头望着道明叔,“*你娘的,你们就这样光着待在屋里?”

道明叔一把夺过道,挡到模特跟前,开始解绳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发生关系,我们就是在玩。”

妻子扶着门框,眼里装满了难以置信,“就是在玩?玩什么啊?这算在玩什么啊?好玩吗?你怎么从来不跟我玩?”

妻子学着模特的样子,把双手背到身后,朝道明叔走过去,“啊?说话呀?你怎么从来不跟我玩?嫌我老了是不是?不好玩是不是?”

还没等道明叔说话,她又忽然抽出手,对着道明叔就是一巴掌,那巴掌声响彻云霄,整个屋里都被衬托地一片死寂。“我他妈的天天在家帮你洗衣服,接孩子上学放学,做好热汤热饭等你回来吃,你到头来他妈的跟我说你天天在这跟小姑娘玩?”

“我让你玩!我让你玩!”妻子的面目变得狰狞,不顾一切地抓住还在半空中的模特的头发,来回撕扯,“小*子,小*人,你他妈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要不要点脸啊?”

道明叔紧紧地抓住妻子的手,不让她去触碰模特,“有什么事我们两个解决,不关她的事,你给我冷静点,手先松开,松开。”

妻子眼看要被道明叔拨开,回头一口咬住了道明叔的手臂,道明叔疼地尖叫一声,鲜血很快顺着道明叔的手臂流下来,连着皮带着肉,被妻子生生撕了一块下来。

周围的亲友团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拉开妻子,或者帮道明叔找止血的物件,或者去帮忙把模特放下来。

“你够了,别在这闹了,有事回家吵去,大不了就离婚。”道明叔大手一挥,血又飙出去三丈远。

“离!谁不离谁tm是孬逼,而且你还得净身出户,十五年前你怎么来的,十五年后你就怎么给我滚。我当时真tm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外地人。”妻子一边吐掉嘴里的血,一边得理不饶人。

“啥我都不要,女儿跟我行不行?”道明叔前半句话语气强硬,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手却又垂了下去,语气里似乎带着哀求。

“女儿?你还知道你有个女儿?你知道你女儿最近一次月考考了多少分吗?你知道你女儿几点钟下晚自习吗?你知道你女儿早恋了给班里哪个男生写了情书吗?啊?你关心过你女儿吗?你管过你女儿吗?”妻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指着道明叔,像在进行一场末日的审判,“都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还想女儿跟着你,跟着你干嘛?被你脱光了衣服吊在屋里吗?你他妈的敢让女儿来看看,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吗?你敢让她知道,你他妈的就是个变态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子弹一样射穿了道明叔的身体,他没有反驳,或许根本无从反驳,也没有再说话,事实上也根本没有必要再说话;所有人都走了,留下道明叔微微颤抖着站立在原地,像失了力飘散在空中的落叶,指节扣着指节,牙齿咬着牙齿,头颅下垂着,从夕阳站到深夜,又从深夜站到白天。

后来道明叔很快就离婚了,净身出户,什么也没带走。从那以后道明叔就喜欢带墨镜了,似乎那样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藏起从前的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道明叔在这个城市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他和老卢的工作室像被警察盯上了一样,三天两头被抽查,或者突击检查。

2010年,老卢实在受不了这憋屈劲,拉着道明叔喝了几顿酒,把工作室留给了道明叔,自己退钱走了人。我认识道明叔的时候,已经是2016年,此时的道明叔已经处于半隐退的状态,老卢留给他的工作室也被他改的面目全非。

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里屋大多数地方都落满了灰尘,角落里有一台最老式的台式机,还是当年老卢留下的,门边上堆满了各色的麻绳,不是用来绑人的,道明叔把它们编成中国结,或者小动物,然后拿去卖钱,这是道明叔这些年来主要的谋生手段。

屋子最中间浩浩荡荡地从屋顶垂下来一根吊环,那是之前道明叔用来吊人的地方,现在几乎废弃,但不管什么时候去拜访道明叔,别的地方再怎么落满尘土,这块却总是一尘不染的。

我问道明叔,这块地方可不可以租给我,我有空就带女朋友来玩捆绑。道明叔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仿佛看穿了岁月,抽完两根烟之后,他决定不收我的钱。

第一次带女朋友去的时候,道明叔一开始在院子里浇花,后来到门口看了几眼,踱了几步之后走进屋里,假装漫不经心地扫地,最后实在忍不了了,扫把一扔,站到我跟前,“你这个小伙子,要是我徒弟的话,我早把你给逐出师门了,哪能这么绑啊?你看这儿,你这么一绑,绳子的力到这不就没了吗?你之后再怎么加绳子都没用了我告诉你。”言语之间,道明叔便不自觉地接过了绳子,“小姑娘,你男朋友在瞎绑,不介意我教他一下吧?”

女朋友笑着摇摇头,我也自觉地闪到一边,拿出手机拍了起来。只见那绳如浪,上下翻飞;步如涛,前后交叠;隔着这个略显佝偻的背影,依旧可以看到他年轻时的样子。

那天临走时,我问道明叔可不可以把我拍的视频分享给别人看,道明叔一听到分享,立刻就紧张起来,他像个孩子那样使劲摇着手,把我拉到一旁的角落里。

“我这辈子啊,活了一大半了,但我还有个女儿,前段时间,我前妻联系我,说女儿要考公务员了,准备入党,要政审,我作为我女儿她的父亲,一定不能出任何问题。”提到女儿,道明叔脸上出现了久违的幸福表情,说到女儿考公务员,眉宇间甚至泛起了一丝骄傲,“我啊,现在就是个做手工的小贩,再没别的了。”

“再没别的了吗?以你的技术去编中国结,实在太讽刺了。”我望着道明叔,一边把手机里的视频删掉,一边心生遗憾。

道明叔听到我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拍拍我的肩膀,把我推出门外。“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教你,但我欠了我女儿太多,我不想让她在和别人谈到我的时候甚至都难以启齿,所以我这辈子,真的再没有别的了。”

站在道明叔的门外,我的身体里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沸腾,我想重新敲开门去问他,“为什么捆绑就让人难以启齿?”“为什么同样是真心热爱一件东西,明明是那么美的东西,就要被说成是变态。”

但是我想起道明叔略带佝偻的,慢慢扫地的背影,我知道在道明叔的生命里,这些问题可能永远没有答案。

后来我便经常往道明叔那跑,一是想去偷学技术,二是觉得他孤苦伶仃有些凄惨,这次拿到“绳屋”的绳子时也不例外。道明叔拿着绳子在手里爱不释手,问我多少钱肯卖给他。我问他有这么喜欢这绳子吗?要真这么喜欢我可以送给他。

他深深地吸了口烟,烟圈从嘴里喷出时不住地点头,“喜欢,真喜欢!当年我们大老板就用的这绳子,自己跑去日本买的,那可是不容易,那天晚上他送了我一根,可惜那时候年轻,不懂得珍惜,很快就用坏了,后来再也没买到过一模一样的。”

抱着遗憾的神情,道明叔如获至宝似的把我带来的绳子放到自己的抽屉里。

“其实这绳子啊,要配着黄梅戏一起听,才有味道。”边说着道明叔边拿起挂在胸前的老人机,竖起食指,一下一下地戳了几个按键,超大音量的《杨乃武与小白菜》便从他的胸前流淌出来。在刺耳的戏乐声里,道明叔转着圈儿,随手拿起一个之前未完成的中国结,坐到桌前昏黄的灯光里,带起老花镜,埋头编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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