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城外的夜空被灰雾笼罩,卢府里的夜空则可以用月明星稀,穹宇通透来形容,得益于核技术的运用,卢府独家定制的空气过滤网会在白天模拟出人造太阳,在晚上则变换成一方星辰。
如果你愿意坐下来赏月的话,那温柔的晚风拂过,银色的星光恣意倾泻在你身上,你抬起手,月亮便为你套上一层薄纱,在这甜美的谎言里,你甚至会不愿意承认世界已经满目疮痍,你甚至会想,城外的荒芜之地,是真的存在吗?
此刻,卢娜便望着头顶的明月出神。
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卢娜本不是一个这么安静的人。平时的卢娜常常会自言自语,让人猜她想要做什么,甚至会捉弄身边的仆人,看他们的丑态来慰藉自己无聊的时光,但现在,卢娜却连呼吸都变得很小声。
苏扬也同样安静地跪坐在卢娜身边,他可以控制自己的呼吸,每吸半口气,便要赶紧吐出来,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打扰了冥想中的卢娜。
直到月亮被一片云朵挡住,卢娜竟破天荒地关心起苏扬来。
“你从小都是在城外面长大么?”卢娜伸出一只手,指向黑暗的远方。
“是的,”苏扬点点头,接着转过身子朝向另一侧,“但你指的不对,我家是在这个方向。”
卢娜丝毫没有修正的意思,只是继续提出她的问题,“我还没有出城玩过,每次在城市之间移动,也都是在帝国护卫的航线上,沿途都和城里差不多,城外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从小到大,卢娜的这个问题少说也问了1000遍了,但认真回答她的似乎只有苏扬,别人要么就是跪下来恳求她不要以千金之躯涉足危险,要么就是强硬地拒绝她,禁止她踏出城市一步。
苏扬仔细的回顾了一下自己不长的人生,然后认真地和卢娜说,“在离这座城市南方大约一天路程的地方,有一个叫做‘渡湖’的湖,和城市里的湖不一样,渡湖的水是绿色的,在晚上会发出荧光,小时候他常常跑去渡湖里洗澡,把全身都洗成荧光色。”
“这种荧光色不会自己消退,为此我没少挨苏丽的打,但她一打我,自己也跟着沾上荧光色了”讲到苏丽时,苏扬的眼神里难得有了一点温柔,“这种荧光色要用塞西花瓣熬成的汁才能洗掉,所以我小时候一去渡湖玩,苏丽就要一边揍我,一边领着我去采塞西花。“
也许苏丽采塞西花只是为了洗掉自己手上的荧光色,但苏扬更倾向于认为苏丽费力采摘是为了洗干净自己,这样苏扬的脑海里才能有一丝温柔的回忆。
请大家见谅,苏扬所经历的人生太过于冰冷,所以他不得不自己幻想出一点温柔。
“还有一种鸟,叫做琴鸟,“苏扬接着说,”它可能有5个我那么大,长着狼一样的尖锐牙齿,羽毛和纳米盔甲一样坚固,一顿要吃掉三四个成年人才会饱,但它只要一听到琴的声音,就会垂首收翅,跑过来蹭弹琴的人,据说凡是用心给琴鸟弹奏曲子的人,琴鸟就再也不会吃他了。“
卢娜听完,叫苏扬去取来了自己养的一只云雀,云雀一见到卢娜,便鸣啭着唱起歌来,卢娜心醉神迷地垂首静听,直到流淌出的黄鸟脆鸣遍布了屋子的整个角落,才心满意足地给了云雀一块吃食。
“照你的说法,对云雀来说,我反倒是琴鸟了,你看它只有唱地我心满意足才有食吃,不然就会饿死,“卢娜望着笼子出神,”不过,谁又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云雀呢?“
通常在卢娜使用反问句时,便代表着她想要做什么了,跟卢娜相处了这么久,苏扬已经知悉了这一点,看到卢娜望向屋子里的竖琴,苏扬便自觉的将手掌贴于地面,引卢娜脚踩着过去。
苏扬很喜欢听卢娜弹琴,他觉得卢娜的琴声比她说的话要好理解,所以卢娜弹琴时,即使坐在他背上好几个小时,他也不觉得累。
比如此刻,卢娜的琴声便如同刚刚解冻的潺潺溪流,微风拂过的松籁摇曳,以及漫山遍野的炊烟梅香,最后如啼鸟飞越山谷,在自由的世界里雀跃枝头。
苏扬的心魄也跟着卢娜的琴声翻飞,如同一位神牵着他奔向灿烂的溪谷,使他沐浴明媚的艳阳,他几乎可以笃定,自己将甘愿为此奉献一切。
想到这里时,卢娜从他弯腰挺背的人肉座椅上站了起来,问他,“你听懂我的意思了么?”
苏扬点点头,他当然听懂了,卢娜是想出城玩了。
卢娜也点点头,只是脚下却使劲踩住了苏扬的左手,“你听懂了甚好,但你刚才做我椅子时,左肩的肌肉一直在抖,甚至有两次重心都要不稳,害我弹错了两个音。既然你左肩疼痛,就该老老实实告诉我,我并非不知道体恤我的玩具,可你自作主张,装出一副忠心耿耿耿的样子,让我弹奏时洋相百出,简直是偷奸耍滑,可恨透顶。”
说完,卢娜松了脚,便要扯着苏扬出门,嚷嚷着要去把他扔出城外喂琴鸟。
刚到大门口,便被一位帝国护卫拦住了脚步。
“卢娜小姐,您母亲有吩咐,最近城里不太平,空气过滤网都被人损坏,所以不让您离开家。”护卫行了礼,毕恭毕敬地说道。
听到空气过滤网裂了,卢娜的眼睛有一刻失神,但很快又压制了回去,即便如此,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知原因的急促,“你不是帝国护卫么?在我家看着我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些。”
护卫依旧死死地拦在卢娜身前,不言不语。
卢娜随即掏出了一枚血红色如同钻石般发亮的晶块,握在手心里对护卫一闪而过。护卫见到此物,竟瞬时大惊失色起来,慌忙地退到一边,不敢再做阻拦。
卢娜凑到护卫耳边,说,“看到就好,别声张,也别问我要去干嘛,到时候我母亲问,我自己会去和她交代。”
护卫立刻毕恭毕敬地站好,说,“是。”
卢娜收好那怪异物什,牵着苏扬准备离开,刚走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退回来指着苏扬和护卫说道,“对了,我走了你待在这也没事干,给你一个任务,去城外,把他的家找出来,然后把他家房子连根拔起,从那个方向,移到这个方向。”
苏扬吃惊地看着卢娜,想起来刚刚阳台上的对话,自己都快忘了,卢娜却依然记得。说卢娜记仇吧,似乎也不对,因为卢娜说这些话时丝毫没有咬牙切齿,只是朝着黑暗中的两个方向轻点了一下,就仿佛吃掉了一枚下午茶里的点心那样简单。
苏扬的脑门上渗出汗来,他终于发现,在卢娜这样的权贵这里,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原来就是动动手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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